一年又一年。2025年乙巳蛇年正月即將飄逝而去，但我仍然沉浸在新春佳節(jié)的喜慶之中。

春節(jié)、美食、聚會、年味，承載著人類物質(zhì)文化的豐盈，彰顯了人們生活的美好。一碗碗熱氣騰騰的飯菜，一桌桌山珍海味，散發(fā)著佳肴的香味……如斯的美餐，作為出生于20世紀(jì)70年代的我，情不自禁地“觸景生情”，思維神經(jīng)，條件反射地進入了“憶苦思甜”狀態(tài)，昔日“蹭飯”的情景頓時涌到我記憶中的腦海。

“蹭飯”，漢語詞典解釋是到別人那里吃飯或者是跟隨著別人去他人那里吃飯，而自己不支付任何費用，也不用干活，沒有任何的付出。簡單地說，就是“白占便宜，觸之即走”，白白地吃了別人的食物。這種行為在日常生活中較為常見，主要是出于經(jīng)濟上的考量。后來的詞匯，譬如，“蹭車”“ 蹭熱度”“蹭流量”也是基于此而“衍生”出來的。

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時代印記。

“時代是個‘萬花筒’”?！安滹垺辈粌H觀照出一個人生活的貧窮、艱澀、無奈，也映照出人間的世俗、善良、質(zhì)樸。

在我孩童時代甚至讀高中時，我有過多次刻骨銘心的“蹭飯”往事。

在生產(chǎn)隊的時候，我們農(nóng)村修建房子，一般請有木工師傅、泥水工師傅干活，主人家要買一些肉菜招待師傅的，飯也做得多一些。這樣，師傅才高興，干活才起勁。那時的我，七八歲，不懂事，叔叔家里，搭建2間小“配房”，我為了在他家“蹭飯”，蹭上一頓好吃的，天快黑了我都不想回家。當(dāng)時，我拿著一把小柴刀，在叔叔家新房子的門檻上刮來刮去，以故意消磨時間等飯吃。結(jié)果，我叔叔過來，看到新門檻被我刮破，火冒三丈，一個巴掌砸過來，打得我眼冒金星，尿都嚇出來……

后來，我家建了新房，搬到離老屋較遠的地方。這里的村組都是陳姓人家，有一個叫陳月河的人，為人好、熱情。

我家里窮，經(jīng)常吃不飽飯。通常，飯中放了很多紅薯，很不好吃。約莫1977年的秋天，我在他家里玩，因為他家里來了幾個客人，做了一些好吃的飯菜，我借故在他家和幾個小孩子一起玩，其實就是想蹭一頓飯吃。

到了吃飯的點，月河阿叔的老婆春妹阿姨便裝了大半碗米飯給我，夾了幾根酸蘿卜、兩三片辣椒和兩塊肥豬肉。我剛吃到一半，四處尋找我回家吃飯的母親，發(fā)現(xiàn)我在他家“蹭飯”，一臉慍色地要我立即放下筷子，把我趕回家。

“福元啊，你以后不要去別人家里‘蹭飯’吃啦，這種習(xí)慣不好，今天你吃了別人的，明天別人來吃我們的，但我們家里窮，還不起這個人情?。　蹦赣H噙著眼淚，非常生氣又很難過地責(zé)備著我。

后來，我讀高中了，也有幾次“蹭飯”的過往。

1987年寒假的某天，我去縣城玩。有個堂爺爺在縣城商業(yè)局工作，他是個“半邊戶”，一個人的工資，要養(yǎng)老婆和幾個小孩。這個堂爺爺?shù)睦掀旁诮稚弦姷轿?，熱情地叫我去她家吃飯。我為了省幾個飯錢，答應(yīng)去她家“蹭飯”。結(jié)果，在吃飯時，我去裝第二碗飯，飯鍋已經(jīng)“見底”，我不好意思地舀了小半勺，連忙說“今天早餐，吃得很飽、很飽?！?/p>

我讀的高中學(xué)校，是縣里的重點學(xué)校，但遠離縣城，位于鄉(xiāng)下的一個黃土高坡。我讀高中的那幾年，喜歡去縣城玩，想趁機見見世面、開開眼界。于是乎，在周末或寒暑假，我跟著縣城的同學(xué)去玩，儼然“陳奐生進城”！

在縣城同學(xué)的家里“蹭飯”，再加上有免費的住宿，真是“一舉兩得”。在城步苗族自治縣木材公司陳立全同學(xué)家里，令我印象非常深刻。我在他家“蹭飯”時，他那肥胖的母親總是樂呵呵地把可口的飯菜做好，先讓我和立全同學(xué)吃飽。然后，她再裝飯吃。

現(xiàn)在，快40年，那情那景讓我終生難忘！

還有，讀初中時的懷榮校長，教語文的宗春老師等，他們調(diào)到縣城工作后，我也在他們家里留下了“蹭飯”的身影。他們熱情地招待我這個“弟子”吃飯、住宿，并借錢給我坐客車回家，讓我記憶猶新。

明代凌濛初在《初刻拍案驚奇》有句話——“一飯之恩，當(dāng)永世不忘！”勸喻世人要懂得感恩，即使是一碗米飯的恩惠，也當(dāng)牢記一生一世，永世難忘。

2024年國慶假期，我回家鄉(xiāng)城步參加母校高中八十周年校慶活動，之后，我特意在縣城邀請初中的那幾個老師聚聚餐、敘敘舊，同憶往昔，并“贊助”幾個老師每人200元，打打牌，消遣消遣，娛樂娛樂。

……

我南下廣東謀生，有了“鐵飯碗”。

爾后，“蹭飯”模式，日漸退出了我的“生活圈”。

現(xiàn)在，每每看到“時代寵兒”，在手機下單，豐盛的飯菜立馬點對點地送到，他們根本不用“蹭飯”。

這讓我無比感慨：昔日，物質(zhì)極其匱乏，蹭飯現(xiàn)象，“見怪不怪”；如今，“蹭飯”成為歷史，大家的日子日益富庶、便捷、美好……（楊明偉）

責(zé)編：戴鵬

一審：張文杰

二審：曾佰龍

三審：鄒麗娜

來源：湖南日報·新湖南客戶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