摘要： 花瑤是我國瑤族之中古老宗支之一，這一分支以服飾奇特著稱，湖南隆回地區(qū)花瑤人民延續(xù)從古至今各類民俗文化.山歌便是這一民族天真浪漫的最好體現(xiàn).同時也是山民日常生產勞作的真實寫照?；ì幧礁璧幕拘问教卣髋c音樂傳承路徑關系到民族文化傳承及活態(tài)化保護，其中記載的歷史興衰與社會生活特征更是有無數(shù)的文化瑰寶。通過探索其基本形式和特征，了解音樂傳承路徑，有助于全面認識花瑤山歌，從而積極保護民族音樂瑰寶。

關鍵詞： 花瑤山歌；湖南隆回；基本特征；音樂傳承。

湖南西南腹地隆回縣花瑤民族屬于瑤族的一個分支，主要因為山里的花瑤女性穿著顯眼，從頭到腳裝飾都以花為主，在山中勞作、穿梭像是一朵朵山花，故名花瑤。千百年來山外世界發(fā)生了巨大變化，而山里的世界卻仍然以山歌這種形式去傳遞那些勞作經驗，日復一日堅持自己的淳樸作風，這種獨特而古老的文化傳統(tǒng)與藝術形式在新時代背景下熠熠生輝。從花瑤山歌本身特點來看，歷史起源方面缺乏詳細記載，也無從考證，但可以肯定山歌起源與花瑤先民的生活及環(huán)境高度相關。歷史上的隆回花瑤在元末明初時被迫遷徙到山林之中，以自給自足的狩獵耕種生活為主，只有語言沒有文字的環(huán)境促使其所有的生活瑣事、愛恨情仇只能融入到山歌之中，直接讓花瑤山歌一代代傳唱，久而久之形成了今天人們見到的花瑤山歌。

一、花瑤山歌基本形式

山歌發(fā)展到現(xiàn)在有了更廣泛的定義，可以概括為勞動人民在山野之間勞作時抒

發(fā)內心情感的一種小曲，大多數(shù)山歌都是觸景生情之后抒發(fā)感情的，這種隨意抒發(fā)感情的歌曲均可以稱之為山歌。與其他形式相比，花瑤山歌詞量較大且一首曲調可以根據(jù)不同情感來即興配歌詞，一句歌詞還可以根據(jù)不同氛圍融入不同曲調，情感表達寬闊，曲調形式細膩。這種隨意性決定了山歌種類繁多，大體按旋法形態(tài)和演唱形式劃分。

1.按旋法形態(tài)劃分

按照抒情手法和旋法表現(xiàn)形態(tài)差異來進行分類，花瑤山歌曲調可以分為抒唱、急唱和謠唱三種形式，三種形式并不固定，可互相轉換互相貫通。

抒唱山歌主要以散板為主，其中自由寬長的節(jié)奏為典型，曲調大多悠長舒緩，長音連續(xù)在一起，且速度較慢，假聲、高腔運用很多，音樂整體形象激昂奔放。其中具代表性的就是嗚哇山歌，大多數(shù)是在勞作的時候為驅趕野獸強盜，或者抒發(fā)內心的感情，以合唱等方法來表現(xiàn)。具體演唱過程中，集體演唱的形式更加多見，更加顯現(xiàn)出特有的音樂功效，步伐一致，調節(jié)呼吸，有助于釋放勞作中的負重壓力。歌詞多樣，但大多數(shù)圍繞著in、ing、ou韻腳來創(chuàng)作，涉及內容廣泛，多以“婚姻"“愛情”"勞動”為主線，按照生活習俗、語言文化差異，韻腳可以發(fā)生變化。

急唱山歌節(jié)奏自由密集，曲調一字一音、抑揚頓挫，速度較快且真聲、平腔演唱居多，風趣急切，歡快熱烈。其中平腔山歌具備較強代表性，瑤語稱之為"甩客",其中的曲調包括了咚咚調、龍譚調、樓蘭調等，主張以歌傳情，且情歌占比相對較大。諸多情歌之中，以自由即興創(chuàng)作居多，歌詞結構有對偶、排比等手法，詼諧幽默。隨著民族融合之后，歌詞也以漢語為主，多表達愛戀之情、相思之苦。

謠唱山歌節(jié)拍規(guī)整且歌詞貼近口語，以朗讀性節(jié)奏最為典型，曲調緊湊，常用垛句，音樂形象單純素樸，速度適中。最典型的就是“古歌”,這是一種歷史悠久且流傳最為廣泛的瑤語歌曲，大多數(shù)都以口傳心授的方式流傳，而且有固定歌詞，往往以教育意義為主，在婚禮、打三斗等禮儀活動之中常用。古歌大多以瑤語演唱為主，其內涵實意難以翻譯，就連花瑤人以瑤語來解釋也難以完全說清。古歌曲調變化并不大，演唱形式可以分為無旋律念白、有旋律歌唱，二者可以交替進行，前者可以為后者的幫腔，彼此之間相互補充。延長的過程中整體旋律圍繞三個音來反復吟唱構成一個音程關系，即現(xiàn)代常說的小四六和弦。唱法方面，一般常用顫音，其波音幅度要比小二度更小一些，喉頭上下劇烈抖動，拖音演唱有較多力度變化，顯得更加抑揚頓挫。

2.按演唱形式劃分

很多花瑤山歌均為在日常勞作場合之中演唱，形成了自身獨特風格，而且不受勞動動作和條件的限制，可以根據(jù)生產勞作特點自由進行演唱，主要目的是抒發(fā)情緒，故而演唱十分自由隨性?；ì幧礁柩莩问奖旧碡S富多樣，有歌師傅一領眾和、風趣獨特的對唱、特色鮮明的獨唱和音色多樣的合唱。

第一種類似于漢族民歌的勞動號子，因為花瑤族歷代山民生產勞作以集體形式為主，如除草、翻田、打禾等，彼此幫助完成勞作就會請歌師傅領唱山歌，大家齊聲合唱。第二種以男女對唱形式為主，一問一答、一唱一和之間將青澀的愛戀融入其中，同時也常見于相互交談、生活瑣事的題材，通過對唱交談、彼此應和達到勸說等目的。第三種最為典型的表現(xiàn)方法就是以歌傳情，用歌聲向對方訴說心聲，一般不太關注曲調變化，更注重歌詞情真意切。像溜溜調的《看見仙女下凡來》,就是在它基礎上用瑤語歌詞表現(xiàn)出男子對心上人的朝思暮想，趁著清早干農活間隙溜到姑娘家的情景。第四種主要是團體表演，像農歷五月十五到十七的討念拜等節(jié)日，大家都會放下手頭農活參加集會，尤其舉行篝火晚會的時候，以合唱形式演唱歌曲最為多見。

二、 花瑤山歌的主要特征

1.題材豐富

山歌的形成本質上有兩個路徑，一個是與勞動生產相關，比如為了促進生產、宣泄情緒，以實用性為導向進行創(chuàng)作，另外一個則是由小調轉化而來，讓其逐步具備山歌特征轉為山歌載體。不管哪一種形式的山歌，本質上都是民族文化的體現(xiàn)，特別是不同題材的山歌，所傳承的民族文化更是多姿多彩。如取材豐富的敘事歌，主要記錄花瑤民間故事和歷史文化，將這些文化編成歌曲，生動形象地展現(xiàn)出過往人們的生產生活。而花瑤民族的多災多難決定山歌之中反抗斗爭的歌曲占比不會少，其抗爭的歷史變成了一首首山歌，是中華民族音樂文化中不可或缺的一個內容。除此之外，情歌內容豐富、數(shù)量繁多，傳統(tǒng)習俗上男女以歌傳情、以歌定情為情歌創(chuàng)作提供文化土壤，山歌成為大山之中表達愛意的最好方式，大多數(shù)一問一答的抒情方法建立在生產勞動基礎上，更是拓展于彼此的情感之中。像生產勞動歌、儀式歌、勸誡歌各有場合與用途，題材存在特色差異，表現(xiàn)也略有不同，是民族文化的活化石。

2.曲式特殊

花瑤山歌大多數(shù)以單聲部形式出現(xiàn)，其調式結構方面包括五聲徵調式、二音三音列羽調式和五聲宮調式，這三種調式一方面有自身山歌的節(jié)奏影響，另外一方面也會受到漢文化的影響。五聲徵調式山歌大多短小精悍，如“樓蘭調”“咚咚調”等均為這一曲式。由于受到當?shù)氐臐h族文化影響，歌曲采取隆回方言演唱的曲目很多，演唱起來朗朗上口，音樂織體豐富，能夠在保持旋律一致的基礎上運用各類手法增添音樂活力與色彩。而二音三音列羽調式則為不完全的五聲調式體系，可分為la、do、mi三聲結構以及l(fā)a、re、mi三聲結構，還包括羽調式二音列式，如“嗚哇山歌”占比最大，花瑤民族在梯田勞作時常使用這種曲調進行即興創(chuàng)作、集體演唱。詞僅有幾句，但旋律變化相對較多。而五聲宮調式不常見，屬于少有的曲調，其中“龍譚調”是具代表性的一種，為明顯的五聲調式曲調，風趣流暢且詼諧輕快，有較強的山野風格。如《晴妹唱得萬祥歌》就是典型的一種，曲調簡單，節(jié)拍變化，這種四二拍子和四三拍子交替出現(xiàn)的模式總體為一段式曲式結構，最后的主音落在do上，屬于典型的五聲宮調式。

3.語言獨特

花瑤山歌的歌詞大多是隨編隨唱，內容十分廣泛，歌詞多為四句體、六句體，在韻腳收聲的時候語言十分豐富，演唱起來朗朗上口，歌詞本身富有較強音樂性。語言上對韻腳的處理極具民族特色，“十三轍"在花瑤山歌之中均有體現(xiàn)，而在修辭手法方面，像“比”“興”等手法使用廣泛，前者主要是以一個事物比喻另外一個事物，后者則主要是從一個事物聯(lián)想另外一個事物。除此之外，歌詞之中還有豐富的雙關、排比、反復、問答等形式，豐富的形式配上多樣、個性的即興創(chuàng)作歌詞，更加生動流暢地展現(xiàn)出歌詞內涵，顯示其魅力。

三、花瑤山歌的音樂傳承路徑

現(xiàn)代音樂審美下花瑤山歌面臨發(fā)展與傳承的窘境，這一現(xiàn)象的出現(xiàn)本質意義上與傳統(tǒng)傳承環(huán)境被打破、新媒體發(fā)展迅速而現(xiàn)代音樂投資更多、吸引力更強有著高度關聯(lián)性。傳統(tǒng)生產生活模式被打破，導致新一代花瑤年輕人更加喜愛流行音樂，學習山歌、傳承山歌的熱情有所減退。傳統(tǒng)山歌以口傳心授、口頭流傳為主，而現(xiàn)代音樂傳播更廣泛，這就需要建立一個完善的保障制度，促進花瑤山歌的傳承。

1.完善保障制度

花瑤山歌的保護直接關系到民族文化的弘揚、傳承與發(fā)展，對于我國民族資源開發(fā)、非遺活態(tài)化傳承影響意義非凡。由于傳統(tǒng)生產環(huán)境被打破，目前要構建一個符合時代發(fā)展的傳承保護體系，將其保護與傳承列入法律之中。保護與傳承必須要有法律依據(jù)的支持，所有的保護要有法可依、有據(jù)可行，要結合湖南隆回的花瑤民族生態(tài)情況及山歌傳承情況進行細致走訪，了解當?shù)貙嶋H情況，制定傳承發(fā)展的法律條例，確保其得到有效傳承。要注重根植于民間、發(fā)展于民間，鼓勵民間藝人口傳心授，將民歌與旅游產業(yè)、教育平臺相結合，促進民歌傳承發(fā)展。

2.給予社會關注

社會關注是影響山歌傳承的重要條件，當關注度不斷提高之后，地方可以利用藝術特征與第三產業(yè)結合，構成良性循環(huán)，讓更多音樂愛好者、從事者多了解花瑤山歌。注重媒體宣傳、開發(fā)地方旅游產業(yè)，湖南隆回要利用自身得天獨厚的環(huán)境優(yōu)勢、生態(tài)優(yōu)勢、產業(yè)優(yōu)勢和文化優(yōu)勢，為山歌傳承提供更好的環(huán)境，在不斷發(fā)展中提高社會對花瑤山歌的關注程度，以便更好地促進文化傳承與廣泛流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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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文系2020年湖南哲學社科基金項目20YBA185 結題成果。

(王亮：湖南益陽師范高等?？茖W校 藝術學院院長、副教授）

作者：王亮

責編：林微微

一審：林微微

二審：王靈

三審：璩毅